日本書紀巻第十九

天國排開廣庭天皇 欽明天皇

 

天國排開廣庭天皇、男大迹天皇嫡子也、母曰手白香皇后。天皇愛之、常置左右。天皇幼時、夢有人云「天皇、寵愛秦大津父者、及壯大必有天下。」寐驚、遣使普求、得自山背國紀郡深草里、姓字果如所夢。

於是、忻喜遍身、歎未曾夢、乃告之曰、汝有何事。答云「無也。但臣向伊勢、商價來還山逢二狼相鬪汙血、乃下馬、洗漱口手、祈請曰『汝、是貴神而樂麁行。儻逢獵士、見禽尤速。』乃抑止相鬪、拭洗血毛、遂遣放之、倶令全命。」天皇曰、必此報也。乃令近侍優寵日新、大致饒富。及至踐祚、拜大藏省。

四年冬十月、武小廣國押盾天皇崩、皇子天國排開廣庭天皇、令群臣曰「余、幼年淺識、未閑政事。山田皇后、明閑百揆。請。就而決。」山田皇后怖謝曰「妾蒙恩寵、山海詎同。萬機之難、婦女安預。今皇子者、敬老慈少、禮下賢者、日中不食以待士、加以幼而穎脱、早擅嘉聲、性是寛和、務存矜宥。請諸臣等、早令登位光臨天下。」

冬十二月庚辰朔甲申、天國排開廣庭皇子卽天皇位、時年若干。尊皇后曰皇太后、大伴金村大連・物部尾輿大連爲大連、及蘇我稻目宿禰大臣爲大臣、並如故。

元年春正月庚戌朔甲子、有司請立皇后、詔曰、立正妃武小廣國押盾天皇女石姬爲皇后。是生二男一女、長曰箭田珠勝大兄皇子、仲曰譯語田渟中倉太珠敷尊、少曰笠縫皇女。更名狹田毛皇女。

二月、百濟人己知部、投化。置倭國添上郡山村、今山村己知部之先也。三月、蝦夷・隼人並率衆歸附。秋七月丙子朔己丑、遷都倭國磯城郡磯城嶋、仍號爲磯城嶋金刺宮。八月、高麗・百濟・新羅・任那並遣使獻、並脩貢職。召集秦人・漢人等諸蕃投化者、安置國郡、編貫戸籍。秦人、戸數總七千五十三戸、以大藏掾、爲秦伴造。

九月乙亥朔己卯、幸難波祝津宮、大伴大連金村・許勢臣稻持・物部大連尾輿等從焉。天皇問諸臣曰「幾許軍卒、伐得新羅。」物部大連尾輿等奏曰「少許軍卒、不可易征。曩者、男大迹天皇六年、百濟遣使表請任那上哆唎・下哆唎・娑陀・牟婁四縣、大伴大連金村輙依表請許賜所求。由是、新羅怨曠積年、不可輕爾而伐。」

於是、大伴大連金村、居住吉宅、稱疾不朝。天皇、遣靑海夫人勾子、慰問慇懃。大連怖謝曰「臣所疾者、非餘事也。今諸臣等謂臣滅任那。故恐怖不朝耳。」乃以鞍馬贈使、厚相資敬。靑海夫人、依實顯奏、詔曰「久竭忠誠、莫恤衆口。」遂不爲罪、優寵彌深。是年也、太歲庚申。

二年春三月、納五妃。元妃、皇后弟、曰稚綾姬皇女、是生石上皇子。次有皇后弟、曰日影皇女、此曰皇后弟、明是檜隈高田天皇女。而列后妃之名、不見母妃姓與皇女名字。不知出何書、後勘者知之。是生倉皇子。次蘇我大臣稻目宿禰女曰堅鹽媛堅鹽、此云岐拕志、生七男六女、其一曰大兄皇子、是爲橘豐日尊、其二曰磐隈皇女更名夢皇女、初侍祀於伊勢大神、後坐姧皇子茨城解、其三曰臘嘴鳥皇子、其四曰豐御食炊屋姬尊、其五曰椀子皇子、其六曰大宅皇女、其七曰石上部皇子、其八曰山背皇子、其九曰大伴皇女、其十曰櫻井皇子、其十一曰肩野皇女、其十二曰橘本稚皇子、其十三曰舍人皇女。次堅鹽媛同母弟曰小姉君、生四男一女、其一曰茨城皇子、其二曰葛城皇子、其三曰泥部穴穗部皇女、其四曰泥部穴穗部皇子更名天香子皇子。一書云、更名住迹皇子、其五曰泊瀬部皇子。一書云「其一曰茨城皇子、其二曰泥部穴穗部皇女、其三曰泥部穴穗部皇子、更名住迹皇子、其四曰葛城皇子、其五曰泊瀬部皇子。」一書云「其一曰茨城皇子、其二曰住迹皇子、其三曰泥部穴穗部皇女、其四曰泥部穴穗部皇子、更名天香子、其五曰泊瀬部皇子。」帝王本紀、多有古字、撰集之人、屢經遷易。後人習讀、以意刊改、傳寫既多、遂致舛雜、前後失次、兄弟參差。今則孝覈古今、歸其眞正、一往難識者、且依一撰而註詳其異。他皆效此。次春日日抓臣女曰糠子、生春日山田皇女與橘麻呂皇子。

夏四月、安羅次旱岐夷呑奚・大不孫・久取柔利・加羅上首位古殿奚・卒麻旱岐・散半奚旱岐兒・多羅下旱岐夷他・斯二岐旱岐兒・子他旱岐等、與任那日本府吉備臣闕名字、往赴百濟、倶聽詔書。百濟聖明王、謂任那旱岐等言「日本天皇所詔者全以復建任那、今用何策起建任那、盍各盡忠奉展聖懷。」任那旱岐等對曰「前再三𢌞與新羅議、而無答報。所圖之旨、更告新羅、尚無所報。今宜倶遣使往奏天皇。夫建任那者爰在大王之意、祗承教旨、誰敢間言。然、任那境接新羅、恐致卓淳等禍。」等、謂㖨己呑・加羅。言、卓淳等國有敗亡之禍。

聖明王曰「昔我先祖速古王・貴首王之世、安羅・加羅・卓淳旱岐等、初遣使相通厚結親好、以爲子弟冀可恆隆。而今被誑新羅、使天皇忿怒而任那憤恨、寡人之過也。我深懲悔而遣下部中佐平麻鹵・城方甲背昧奴等、赴加羅、會于任那日本府相盟。以後、繋念相續、圖建任那、旦夕無忘。今天皇詔稱、速建任那。由是、欲共爾曹謨計樹立任那國、宜善圖之。又於任那境、徵召新羅問聽與不、乃倶遣使奏聞天皇恭承示教。儻如使人未還之際、新羅候隙侵逼任那、我當往救、不足爲憂。然善守備、謹警無忘。別汝所噵、恐致卓淳等禍、非新羅自强故所能爲也。其㖨己呑、居加羅與新羅境際而被連年攻敗、任那無能救援、由是見亡。其南加羅、蕞爾狹小、不能卒備、不知所託、由是見亡。其卓淳、上下携貳、主欲自附內應新羅、由是見亡。因斯而觀、三國之敗、良有以也。昔新羅、請援於高麗而攻擊任那與百濟、尚不剋之。新羅安獨滅任那乎。今寡人、與汝戮力幷心翳頼天皇、任那必起。」因贈物各有差。忻々而還。

秋七月、百濟聞安羅日本府與新羅通計、遣前部奈率鼻利莫古・奈率宣文・中部奈率木刕眯淳・紀臣奈率彌麻沙等、紀臣奈率者、蓋是紀臣娶韓婦所生、因留百濟、爲奈率者也。未詳其父。他皆效此也。使于安羅召到新羅任那執事、謨建任那。別以安羅日本府河內直通計新羅、深責罵之。百濟本記云、加不至費直・阿賢移那斯・佐魯麻都等。未詳也。

乃謂任那曰「昔我先祖速古王・貴首王、與故旱岐等、始約和親、式爲兄弟。於是、我以汝爲子弟、汝以我爲父兄、共事天皇倶距强敵、安國全家至于今日。言念先祖與舊旱岐和親之詞有如皎日、自茲以降勤修隣好遂敦與國、恩踰骨肉。善始有終、寡人之所恆願。未審、何緣輕用浮辭、數歲之間、慨然失志。古人云、追悔無及、此之謂也。上達雲際、下及泉中、誓神乎今、改咎乎昔。一無隱匿、發露所爲、請誠通靈、深自克責、亦所宜取。蓋聞、爲人後者、貴能負荷先軌、克昌堂構、以成勳業也。故、今追崇先世和親之好、敬順天皇詔勅之詞、拔取新羅所折之國南加羅・㖨己呑等、還屬本貫、遷實任那、永作父兄、恆朝日本。此、寡人之所食不甘味・寢不安席、悔往戒今之所勞想也。夫新羅甘言希誑、天下之所知也。汝等妄信、既墮人權。方今任那境接新羅、宜常設備、豈能弛柝。爰恐、陷罹誣欺網穽、喪國亡家、爲人繋虜。寡人念茲、勞想而不能自安矣。竊聞、任那與新羅運策席際現蜂蛇怪、亦衆所知。且夫妖祥所以戒行、災異所以悟人。當是、明天告戒、先靈之徵表者也。禍至追悔、滅後思興、孰云及矣。今汝遵余、聽天皇勅、可立任那、何患不成。若欲長存本土永御舊民、其謨在茲、可不愼也。」

聖明王更謂任那日本府曰「天皇詔稱『任那若滅汝則無資、任那若興汝則有援。今宜興建任那、使如舊日、以爲汝助、撫養黎民。』謹承詔勅、悚懼塡胸、誓效丹誠、冀隆任那、永事天皇、猶如往日。先慮未然、然後康樂。今日本府、復能依詔救助任那、是爲天皇所必褒讚・汝身所當賞祿。又日本卿等、久住任那之國、近接新羅之境、新羅情狀亦是所知。毒害任那、謨防日本、其來尚矣、匪唯今年。而不敢動者、近羞百濟、遠恐天皇、誘事朝庭、偽和任那。如斯感激任那日本府者、以未禽任那之間、偽示伏從之狀。願今候其間隙、估其不備、一舉兵而取之。天皇詔勅、勸立南加羅・㖨己呑、非但數十年。而新羅一不聽命、亦卿所知。且夫信敬天皇、爲立任那、豈若是乎。恐卿等輙信甘言、輕被謾語、滅任那國、奉辱天皇。卿其戒之、勿爲他欺。」秋七月、百濟遣紀臣奈率彌麻沙・中部奈率己連、來奏下韓・任那之政、幷上表之。

四年夏四月、百濟紀臣奈率彌麻沙等罷之。秋九月、百濟聖明王、遣前部奈率眞牟貴文・護德己州己婁與物部施德麻奇牟等、來獻扶南財物與奴二口。

冬十一月丁亥朔甲午、遣津守連、詔百濟曰「在任那之下韓、百濟郡令・城主、宜附日本府。」幷持詔書、宣曰「爾、屢抗表、稱當建任那、十餘年矣。表奏如此、尚未成之。且夫任那者爲爾國之棟梁、如折棟梁、詎成屋宇。朕念在茲、爾須早建。汝若早建任那、河內直等河內直已見上文自當止退、豈足云乎。」是日、聖明王聞宣勅已、歷問三佐平內頭及諸臣、曰「詔勅如是、當復何如。」三佐平等答曰「在下韓之我郡令・城主、不可出之。建國之事、宜早聽聖勅。」

十二月、百濟聖明王、復以前詔、普示群臣曰「天皇詔勅如是、當復何如。」上佐平沙宅己婁・中佐平木刕麻那・下佐平木尹貴・德率鼻利莫古・德率東城道天・德率木刕昧淳・德率國雖多・奈率燕比善那等、同議曰「臣等、禀性愚闇、都無智略。詔建任那、早須奉勅。今宜召任那執事・國々旱岐等、倶謀同計、抗表述志。又河內直・移那斯・麻都等猶住安羅、任那恐難建之。故亦幷表、乞移本處也。」聖明王曰「群臣所議、甚稱寡人之心。」是月、乃遣施德高分、召任那執事與日本府執事。倶答言「過正旦而往聽焉。」

五年春正月、百濟國遣使、召任那執事與日本府執事。倶答言「祭神時到、祭了而往。」是月、百濟復遣使、召任那執事與日本府執事。日本府・任那、倶不遣執事而遣微者。由是、百濟不得倶謀建任那國。

二月、百濟遣施德馬武・施德高分屋・施德斯那奴次酒等、使于任那、謂日本府與任那旱岐等曰「我、遣紀臣奈率彌麻沙・奈率己連・物部連奈率用奇多、朝謁天皇。彌麻沙等、還自日本、以詔書宣曰『汝等宜共在彼日本府、早建良圖、副朕所望。爾其戒之、勿被他誑。』又津守連、從日本來百濟本記云津守連己麻奴跪、而語訛不正、未詳宣詔勅而問任那之政。故、將欲共日本府・任那執事議定任那之政奉奏天皇、遺召三𢌞、尚不來到。由是、不得共論圖計任那之政奉奏天皇矣。今欲請留津守連、別以疾使、具申情狀遣奏天皇。當以三月十日發遣使於日本。此使便到、天皇必須問汝。汝日本府卿・任那旱岐等、各宜發使、共我使人、往聽天皇所宣之詔。」

別謂河內直百濟本記云、河內直・移那斯・麻都。而語訛未詳其正也。「自昔迄今、唯聞汝惡。汝先祖等百濟本記云、汝先那干陀甲背・加獵直岐甲背、亦云那奇陀甲背・鷹奇岐彌。語訛未詳。倶懷姧偽誘說、爲哥可君百濟本記云、爲哥岐彌、名有非岐。專信其言、不憂國難。乖背吾心、縱肆暴虐。由是見逐。職汝之由。汝等來住任那、恆行不善。任那日損、職汝之由。汝是雖微、譬猶小火燒焚山野連延村邑。由汝行惡、當敗任那。遂使海西諸國官家不得長奉天皇之闕。今遣奏天皇、乞移汝等還其本處。汝亦往聞。」

又謂日本府卿・任那旱岐等曰「夫建任那之國、不假天皇之威誰能建也。故我思欲就天皇請將士而助任那之國。將士之粮、我當須運。將士之數、未限若干。運粮之處、亦難自決。願居一處、倶論可不、擇從其善、將奏天皇。故頻遣召、汝猶不來、不得議也。」

日本府答曰「任那執事不赴召者、是由吾不遣不得往之。吾遣奏天皇、還使宣曰『朕當以印奇臣語訛未詳遣於新羅、以津守連遺於百濟。汝、待聞勅際、莫自勞往新羅百濟也。』宣勅如是。會聞印奇臣使於新羅、乃追遣問天皇所宣、詔曰『日本臣與任那執事、應就新羅聽天皇勅。』而不宣就百濟聽命也。後、津守連遂來過此、謂之曰『今余被遣於百濟者、將出在下韓之百濟郡令・城主。』唯聞此說。不聞任那與日本府會於百濟聽天皇勅。故不往焉、非任那意。」於是、任那旱岐等曰「由使來召便欲往參、日本府卿不肯發遣、故不往焉。大王、爲建任那觸情曉示。覩茲忻喜、難可具申。」

三月、百濟、遺奈率阿乇得文・許勢奈率奇麻・物部奈率歌非等、上表曰「奈率彌麻沙・奈率己連等至臣蕃奉詔書曰『爾等、宜共在彼日本府同謀善計早建任那。爾其戒之、勿被他誑。』又、津守連等至臣蕃奉勅書問建任那。恭承來勅、不敢停時、爲欲共謀。乃遣使召日本府百濟本記云、遣召烏胡跛臣。蓋是的臣也。與任那、倶對言『新年既至、願過而往。』久而不就、復遣使召、倶對言『祭時既至、願過而往。』久而不就、復遣使召。而由遣微者、不得同計。夫任那之不赴召者、非其意焉。是阿賢移那斯・佐魯麻都二人名也、已見上文。姧佞之所作也。夫任那者以安羅爲兄、唯從其意。安羅人者以日本府爲天、唯從其意。百濟本記云、以安羅爲父、以日本府爲本也。今的臣・吉備臣・河內直等咸從移那斯・麻都指撝而已。移那斯・麻都、雖是小家微者、專擅日本府之政。又制任那、障而勿遣。由是、不得同計奏答天皇。故、留己麻奴跪蓋是津守連也、別遣疾使迅如飛烏、奉奏天皇。假使二人二人者、移那斯與麻都也在於安羅多行姧佞、任那難建、海西諸國必不獲事。伏請、移此二人還其本處、勅喩日本府與任那而圖建任那。故、臣遣奈率彌麻沙・奈率己連等、副己麻奴跪、上表以聞。於是、詔曰『的臣等等者、謂吉備弟君臣・河內直等也往來新羅、非朕心也。曩者、印支彌未詳與阿鹵旱岐在時、爲新羅所逼而不得耕種。百濟路迥、不能救急。由的臣等往來新羅、方得耕種、朕所曾聞。若已建任那、移那斯・麻都自然却退。豈足云乎。』伏承此詔、喜懼兼懷。而新羅誑朝、知匪天勅。新羅春取㖨淳、仍擯出我久禮山戍而遂有之。近安羅處、安羅耕種。近久禮山處、斯羅耕種。各自耕之、不相侵奪。而移那斯・麻都、過耕他界、六月逃去。於印支彌後來、許勢臣時、百濟本記云、我留印支彌之後、至既洒臣時。皆未詳。新羅無復侵逼他境、安羅不言爲新羅逼不得耕種。臣嘗聞、新羅毎春秋、多聚兵甲、欲襲安羅與荷山。或聞、當襲加羅。頃得書信。便遣將士擁守任那、無懈息也。頻發鋭兵、應時往救。是以、任那隨序耕種、新羅不敢侵逼。而奏百濟路迥不能救急・由的臣等往來新羅方得耕種、是上欺天朝轉成姧佞也。曉然若是尚欺天朝、自餘虛妄必多有之。的臣等猶住安羅、任那之國恐難建立。宜早退却。臣深懼之、佐魯麻都、雖是韓腹位居大連、廁日本執事之間入榮班貴盛之例、而今反着新羅奈麻禮冠、卽身心歸附於他易照。熟觀所作、都無怖畏、故前奏惡行、具錄聞訖。今猶着他服、日赴新羅域、公私往還、都無所憚。夫㖨國之滅、匪由他也。㖨國之函跛旱岐、貳心加羅國而內應新羅、加羅自外合戰、由是滅焉。若使函跛旱岐不爲內應、㖨國雖少未必亡也。至於卓淳、亦復然之。假使卓淳國主不爲內應新羅招冦、豈至滅乎。歷觀諸國敗亡之禍、皆由內應貳心人者。今麻都等、腹心新羅、遂着其服、往還旦夕、陰搆姧心。乃恐、任那由茲永滅。任那若滅、臣國孤危。思欲朝之、豈復得耶。伏願天皇、玄鑒遠察、速移本處、以安任那。」

冬十月、百濟使人奈率得文・奈率奇麻等、罷歸。百濟本記云「冬十月、奈率得文・奈率奇麻等還自日本曰、所奏河內直・移那斯・麻都等事無報勅也。」

十一月、百濟遣使、召日本府臣・任那執事曰「遺朝天皇、奈率得文・許勢奈率奇麻・物部奈率奇非等、還自日本。今日本府臣及任那國執事、宜來聽勅、同議任那。」日本吉備臣・安羅下旱岐大不孫・久取柔利・加羅上首位古殿奚・卒麻君・斯二岐君・散半奚君兒・多羅二首位訖乾智・子他旱岐・久嵯旱岐、仍赴百濟。

於是、百濟王聖明、略以詔書示曰「吾遣奈率彌麻佐・奈率己連・奈率用奇多等、朝於日本。詔曰、早建任那。又津守連、奉勅、問成任那。故遣召之、當復何如能建任那、請各陳謀。」吉備臣・任那旱岐等曰「夫建任那國、唯在大王。欲冀遵王倶奏聽勅。」

聖明王謂之曰「任那之國與吾百濟、自古以來約爲子弟。今、日本府印岐彌謂在任那日本臣名也既討新羅、更將伐我、又樂聽新羅虛誕謾語也。夫遣印支彌於任那者、本非侵害其國。未詳。往古來今、新羅無導、食言違信而滅卓淳。股肱之國、欲快返悔。故遣召到、倶承恩詔、欲冀興繼任那之國猶如舊日永爲兄弟。竊聞、新羅・安羅兩國之境有大江水、要害之地也。吾欲據此修繕六城、謹請天皇三千兵士毎城充以五百幷我兵士勿使作田而逼惱者、久禮山之五城庶自投兵降首。卓淳之國亦復當興。所請兵士、吾給衣粮。欲奏天皇其策一也。猶於南韓置郡令・城主者、豈欲違背天皇遮斷貢調之路。唯庶、剋濟多難殲撲强敵、凡厥凶黨誰不謀附。北敵强大、我國微弱。若不置南韓郡領・城主修理防護、不可以禦此强敵、亦不可以制新羅。故猶置之攻逼新羅、撫存任那。若不爾者、恐見滅亡、不得朝聘。欲奏天皇、其策二也。又吉備臣・河內直・移那斯・麻都猶在任那國者、天皇雖詔建成任那不可得也。請、移此四人各遣還其本邑。奏於天皇、其策三也。宜與日本臣・任那旱岐等倶奉遣使、同奏天皇乞聽恩詔。」

於是、吉備臣・旱岐等曰「大王所述三策、亦協愚情而已。今願、歸以敬諮日本大臣謂在任那日本府之大臣也・安羅王・加羅王、倶遣使同奏天皇。此誠千載一會之期、可不深思而熟計歟。」

十二月、越國言「於佐渡嶋北御名部之碕岸有肅愼人、乘一船舶而淹留、春夏捕魚充食。彼嶋之人言非人也、亦言鬼魅不敢近之。嶋東禹武邑人、採拾椎子爲欲熟喫、着灰裏炮、其皮甲化成二人飛騰火上一尺餘許、經時相鬪。邑人深以爲異取置於庭、亦如前飛相鬪不已。有人占云是邑人必爲魅鬼所迷惑、不久如言被其抄掠。於是、肅愼人移就瀬波河浦。浦神嚴忌、人不敢近、渇飲其水死者且半。骨、積於巖岫、俗呼肅愼隈也。」

六年春三月、遣膳臣巴提便、使于百濟。夏五月、百濟遣奈率其㥄・奈率用奇多・施德次酒等、上表。秋九月、百濟遣中部護德菩提等、使于任那、贈吳財於日本府臣及諸旱岐、各有差。

是月、百濟造丈六佛像、製願文曰「蓋聞、造丈六佛功德甚大。今敬造、以此功德、願天皇獲勝善之德、天皇所用彌移居國倶蒙福祐。又願、普天之下一切衆生皆蒙解脱。故造之矣。」

冬十一月、膳臣巴提便、還自百濟言「臣被遣使、妻子相逐去。行至百濟濱濱、海濱也、日晩停宿。小兒忽亡、不知所之。其夜大雪、天曉始求、有虎連跡。臣乃帶刀擐甲、尋至巖岫、拔刀曰『敬受絲綸・劬勞陸海・櫛風沐雨・藉草班荊者、爲愛其子令紹父業也。惟汝威神、愛子一也。今夜兒亡、追蹤覓至、不畏亡命、欲報故來。』既而、其虎進前開口欲噬。巴提便、忽申左手執其虎舌、右手刺殺剥取皮還。」

是歲、高麗大亂、被誅殺者衆。百濟本記云「十二月甲午、高麗國細群與麁群、戰于宮門、伐鼓戰鬪。細群敗不解兵三日、盡捕誅細群子孫。戊戌、狛國香岡上王薨也。」

七年春正月甲辰朔丙午、百濟使人中部奈率己連等罷歸、仍賜以良馬七十匹・船一十隻。夏六月壬申朔癸未、百濟遣中部奈率掠葉禮等、獻調。

秋七月、倭國今來郡言「於五年春、川原民直宮宮名登樓騁望、乃見良駒紀伊國漁者負贄草馬之子也、睨影高鳴、輕超母脊、就而買取。襲養兼年、及壯、鴻驚龍翥、別輩越群、服御隨心、馳驟合度、超渡大內丘之壑十八丈焉。」川原民直宮、檜隈邑人也。

是歲、高麗大亂、凡鬪死者二千餘。百濟本記云「高麗、以正月丙午立中夫人子爲王、年八歲。狛王有三夫人、正夫人無子、中夫人生世子其舅氏麁群也、小夫人生子其舅氏細群也。及狛王疾篤、細群・麁群各欲立其夫人之子。故、細群死者二千餘人也。」

八年夏四月、百濟遣前部德率眞慕宣文・奈率奇麻等、乞救軍。仍貢下部東城子言、代德率汶休麻那。

九年春正月癸巳朔乙未、百濟使人前部德率眞慕宣文等、請罷。因詔曰「所乞救軍、必當遣救。宜速報王。」夏四月壬戌朔甲子、百濟遣中部杆率掠葉禮等、奏曰「德率宣文等、奉勅至臣蕃曰、所乞救兵應時遣送。祗承恩詔、喜慶無限。然馬津城之役正月辛丑、高麗率衆圍馬津城、虜謂之曰、由安羅國與日本府招來勸罰。以事准況、寔當相似。然三𢌞欲審其言遣召而並不來、故深勞念。伏願、可畏天皇西蕃皆稱日本天皇爲可畏天皇先爲勘當、暫停所乞救兵、待臣遣報。」

詔曰「式聞呈奏、爰覿所憂、日本府與安羅不救隣難、亦朕所疾也。又復密使于高麗者、不可信也。朕命卽自遣之、不命何容可得。願王、開襟緩帶・恬然自安・勿深疑懼。宜共任那、依前勅戮力倶防北敵、各守所封。朕當遣送若干人、充實安羅逃亡空地。」

六月辛酉朔壬戌、遣使詔于百濟曰「德率宣文取歸以後、當復何如、消憩何如。朕聞、汝國爲狛賊所害。宜共任那、策勵同謀、如前防距。」閏七月庚申朔辛未、百濟使人掠葉禮等罷歸。冬十月、遣三百七十人於百濟、助築城於得爾辛。

十年夏六月乙酉朔辛卯、將德久貴・固德馬次文等、請罷歸。因詔曰「延那斯・麻都、陰私遣使高麗者、朕當遣問虛實。所乞軍者、依願停之。」

十一年春二月辛巳朔庚寅、遣使詔于百濟百濟本記云「三月十二日辛酉、日本使人阿比多、率三舟來至都下。」曰「朕、依施德久貴・固德馬進文等所上表意、一々教示如視掌中、思欲具情、冀將盡抱。大市頭歸後如常無異、今但欲審報辭、故遣使之。又復朕聞、奈率馬武是王之股肱臣也、納上傳下、甚協王心而爲王佐。若欲國家無事・長作官家・永奉天皇、宜以馬武爲大使遣朝而已。」重詔曰「朕聞、北敵强暴。故賜矢卅具。庶防一處。」

夏四月庚辰朔、在百濟日本王人、方欲還之。百濟本記云「四月一日庚辰、日本阿比多還也。」百濟王聖明、謂王人曰「任那之事、奉勅堅守。延那斯・麻都之事、問與不問、唯從勅之。」因獻高麗奴六口、別贈王人奴一口。皆、攻爾林所禽奴也。乙未、百濟遣中部奈率皮久斤・下部施德灼干那等、獻狛虜十口。

十二年春三月、以麥種一千斛賜百濟王。是歲、百濟聖明王、親率衆及二國兵二國、謂新羅・任那也往伐高麗、獲漢城之地。又、進軍討平壤、凡六郡之地遂復故地。

十三年夏四月、箭田珠勝大兄皇子薨。五月戊辰朔乙亥、百濟・加羅・安羅、遣中部德率木刕今敦・河內部阿斯比多等奏曰「高麗與新羅、通和幷勢謀滅臣國與任那。故、謹求請救兵、先攻不意。軍之多少、隨天皇勅。」詔曰「今、百濟王・安羅王・加羅王與日本府臣等、倶遣使奏狀、聞訖。亦宜共任那幷心一力。猶尚若茲、必蒙上天擁護之福、亦頼可畏天皇之靈也。」

冬十月、百濟聖明王更名聖王、遣西部姬氏達率怒唎斯致契等、獻釋迦佛金銅像一軀・幡蓋若干・經論若干卷。別表、讚流通禮拜功德云「是法、於諸法中最爲殊勝、難解難入、周公・孔子尚不能知。此法、能生無量無邊福德果報、乃至成辨無上菩提。譬如人懷隨意寶・逐所須用・盡依情、此妙法寶亦復然、祈願依情無所乏。且夫遠自天竺爰洎三韓、依教奉持無不尊敬。由是、百濟王・臣明、謹遣陪臣怒唎斯致契、奉傳帝國流通畿內。果佛所記我法東流。」

是日、天皇聞已、歡喜踊躍、詔使者云「朕從昔來、未曾得聞如是微妙之法。然朕不自決。」乃歷問群臣曰「西蕃獻佛、相貌端嚴。全未曾有、可禮以不。」蘇我大臣稻目宿禰奏曰「西蕃諸國一皆禮之、豐秋日本豈獨背也。」物部大連尾輿・中臣連鎌子同奏曰「我國家之王天下者、恆以天地社稷百八十神、春夏秋冬祭拜爲事。方今改拜蕃神、恐致國神之怒。」天皇曰「宜付情願人稻目宿禰試令禮拜。」

大臣跪受而忻悅。安置小墾田家、懃修出世業爲因。淨捨向原家、爲寺。於後、國行疫氣、民致夭殘、久而愈多、不能治療。物部大連尾輿・中臣連鎌子同奏曰「昔日不須臣計、致斯病死。今不遠而復、必當有慶。宜早投棄、懃求後福。」天皇曰「依奏。」有司乃以佛像、流棄難波堀江。復縱火於伽藍、燒燼更無餘。於是、天無風雲、忽炎大殿。

是歲、百濟、棄漢城與平壤。新羅、因此入居漢城。今新羅之牛頭方・尼彌方也。地名、未詳。

十四年春正月甲子朔乙亥、百濟遣上部德率科野次酒・杆率禮塞敦等、乞軍兵。戊寅、百濟使人中部杆率木刕今敦・河內部阿斯比多等、罷歸。夏五月戊辰朔、河內國言「泉郡茅渟海中有梵音、震響若雷聲、光彩晃曜如日色。」天皇心異之、遣溝邊直此但曰直、不書名字、蓋是傳寫誤失矣入海求訪。是時、溝邊直入海、果見樟木浮海玲瓏、遂取而獻天皇。命畫工造佛像二軀、今吉野寺放光樟像也。

六月、遣內臣闕名使於百濟、仍賜良馬二匹・同船二隻・弓五十張・箭五十具。勅云「所請軍者、隨王所須。」別勅「醫博士・易博士・曆博士等、宜依番上下。今上件色人、正當相代年月、宜付還使相代。又卜書・曆本・種々藥物、可付送。」秋七月辛酉朔甲子、幸樟勾宮。蘇我大臣稻目宿禰、奉勅遣王辰爾、數錄船賦。卽以王辰爾爲船長、因賜姓爲船史。今船連之先也。

八月辛卯朔丁酉、百濟遺上部奈率科野新羅・下部固德汶休帶山等、上表曰「去年臣等同議、遣內臣德率次酒・任那大夫等、奏海表諸彌移居之事。伏待恩詔、如春草之仰甘雨也。今年忽聞、新羅與狛國通謀云『百濟與任那頻詣日本、意謂是乞軍兵伐我國歟。事若實者、國之敗亡可企踵而待。庶先日本軍兵未發之間、伐取安羅、絶日本路。』其謀若是。臣等聞茲、深懷危懼、卽遣疾使輕舟馳表以聞。伏願、天慈速遣前軍後軍相續來救。逮于秋節、以固海表彌移居也。若遲晩者、噬臍無及矣。所遣軍衆來到臣國、衣粮之費、臣當充給。來到任那、亦復如是。若不堪給、臣必助充、令無乏少。別的臣、敬受天勅、來撫臣蕃、夙夜乾々、勤修庶務。由是、海表諸蕃、皆稱其善、謂當萬歲肅淸海表。不幸云亡、深用追痛。今任那之事、誰可修治。伏願、天慈速遣其代以鎭任那。又復海表諸國甚乏弓馬、自古迄今受之天皇以禦强敵。伏願、天慈多貺弓馬。」

冬十月庚寅朔己酉、百濟王子餘昌明王子、威德王也、悉發國中兵、向高麗國、築百合野塞、眠食軍士。是夕觀覽、鉅野墳腴、平原瀰迤、人跡罕見、犬聲蔑聞。俄而儵忽之際、聞鼓吹之聲。餘昌乃大驚、打鼓相應、通夜固守。凌晨起見曠野之中、覆如靑山、旌旗充滿。會明有着頸鎧者一騎、插鐃者鐃字未詳二騎、珥豹尾者二騎、幷五騎、連轡到來問曰「少兒等言、於吾野中客人有在、何得不迎禮也。今欲早知、與吾可以禮問答者、姓名年位。」餘昌對曰「姓是同姓、位是杆率、年廿九矣。」

百濟反問、亦如前法而對答焉、遂乃立標而合戰。於是、百濟以鉾刺墮高麗勇士於馬斬首、仍刺舉頭於鉾末、還入示衆。高麗軍將、憤怒益甚。是時、百濟歡呼之聲、可裂天地。復其偏將、打鼓疾鬪、追却高麗王於東聖山之上。

十五年春正月戊子朔甲午、立皇子渟中倉太珠敷尊、爲皇太子。丙申、百濟遣中部木刕施德文次・前部施德曰佐分屋等於筑紫、諮內臣・佐伯連等曰「德率次酒・杆率塞敦等、以去年閏月四日到來云、臣等臣等者謂內臣也以來年正月到。如此噵而未審、來不也、又軍數幾何。願聞若干、預治營壁。」別諮「方聞、奉可畏天皇之詔、來詣筑紫、看送賜軍。聞之歡喜、無能比者。此年之役甚危於前、願遣賜軍使逮正月。」於是、內臣奉勅而答報曰「卽令遣助軍數一千・馬一百匹・船卌隻。」

二月、百濟遣下部杆率將軍三貴・上部奈率物部烏等乞、救兵。仍貢德率東城子莫古、代前番奈率東城子言。五經博士王柳貴、代固德馬丁安。僧曇慧等九人、代僧道深等七人。別奉勅、貢易博士施德王道良・曆博士固德王保孫・醫博士奈率王有㥄陀・採藥師施德潘量豐・固德丁有陀・樂人施德三斤・季德己麻次・季德進奴・對德進陀。皆、依請代之。三月丁亥朔、百濟使人中部木刕施德文次等、罷歸。夏五月丙戌朔戊子、內臣、率舟師詣于百濟。

冬十二月、百濟遣下部杆率汶斯干奴、上表曰「百濟王臣明・及在安羅諸倭臣等・任那諸國旱岐等奏『以斯羅無道、不畏天皇、與狛同心、欲殘滅海北彌移居。臣等、共議、遣有至臣等、仰乞軍士、征伐斯羅。』而天皇遣有至臣、帥軍、以六月至來、臣等深用歡喜。以十二月九日、遣攻斯羅。臣、先遣東方領物部莫奇武連、領其方軍士、攻函山城。有至臣所將來民筑斯物部莫奇委沙奇、能射火箭。蒙天皇威靈、以月九日酉時、焚城拔之。故、遣單使馳船奏聞。」

別奏「若但斯羅者、有至臣所將軍士亦可足矣。今、狛與斯羅同心戮力、難可成功。伏願、速遣竹斯嶋上諸軍士、來助臣國・又助任那、則事可成。」又奏「臣、別遣軍士萬人助任那、幷以奏聞。今事方急、單船遣奏。但奉好錦二疋・毾㲪一領・斧三百口・及所獲城民男二女五。輕薄、追用悚懼。」

餘昌、謀伐新羅。耆老諫曰「天未與、懼禍及。」餘昌曰「老矣、何怯也。我事大國、有何懼也。」遂入新羅國、築久陀牟羅塞。其父、明王憂慮、餘昌長苦行陣久廢眠食、父慈多闕子孝希成、乃自往迎慰勞。新羅、聞明王親來、悉發國中兵、斷道擊破。

是時、新羅、謂佐知村飼馬奴苦都更名谷智曰「苦都賤奴也、明王名主也。今、使賤奴殺名主。冀傳後世、莫忘於口。」已而、苦都、乃獲明王、再拜曰「請斬王首。」明王對曰「王頭、不合受奴手。」苦都曰「我國法、違背所盟、雖曰國王、當受奴手。」一本云「明王、乘踞胡床、解授佩刀、於谷知令斬。」明王、仰天、大憩涕泣、許諾曰「寡人、毎念常痛入骨髄、願計不可苟活」乃延首受斬。苦都、斬首而殺、掘坎而埋。一本云「新羅、留理明王頭骨、而以禮送餘骨於百濟。今新羅王、埋明王骨於北廳階下、名此廳曰都堂。」

餘昌、遂見圍繞、欲出不得、士卒遑駭、不知所圖。有能射人・筑紫國造、進而彎弓、占擬射落新羅騎卒最勇壯者、發箭之利、通所乘鞍前後橋及其被甲領會也。復續發箭如雨、彌厲不懈、射却圍軍。由是、餘昌及諸將等得從間道逃歸。餘昌、讚國造射却圍軍、尊而名曰鞍橋君。鞍橋、此云矩羅膩。於是、新羅將等具知百濟疲盡、遂欲謀滅無餘。有一將云「不可。日本天皇、以任那事屢責吾國。況復謀滅百濟官家、必招後患。」故止之。

十六年春二月、百濟王子餘昌、遣王子惠王子惠者、威德王之弟也奏曰「聖明王、爲賊見殺。」十五年、爲新羅所殺、故今奏之。天皇聞而傷恨、廼遣使者迎津慰問。於是、許勢臣問王子惠曰「爲當欲留此間、爲當欲向本鄕。」惠答曰「依憑天皇之德、冀報考王之讎。若垂哀憐多賜兵革、雪垢復讎臣之願也。臣之去留、敢不唯命是從。」

俄而蘇我臣問訊曰「聖王、妙達天道地理、名流四表八方。意謂、永保安寧、統領海西蕃國、千年萬歲、奉事天皇。豈圖、一旦眇然昇遐、與水無歸、卽安玄室。何痛之酷、何悲之哀。凡在含情、誰不傷悼。當復何咎致茲禍也、今復何術用鎭國家。」惠報答之曰「臣、禀性愚蒙、不知大計、何況、禍福所倚・國家存亡者乎。」蘇我卿曰「昔在天皇大泊瀬之世、汝國、爲高麗所逼、危甚累卵。於是、天皇命神祇伯、敬受策於神祇。祝者廼託神語報曰『屈請建邦之神・往救將亡之主、必當國家謐靖・人物乂安。』由是、請神往救、所以社稷安寧。原夫建邦神者、天地割判之代・草木言語之時・自天降來造立國家之神也。頃聞、汝國輟而不祀。方今、悛悔前過・脩理神宮・奉祭神靈、國可昌盛。汝當莫忘。」

秋七月己卯朔壬午、遣蘇我大臣稻目宿禰・穗積磐弓臣等、使于吉備五郡、置白猪屯倉。八月、百濟餘昌、謂諸臣等曰「少子今願、奉爲考王、出家修道。」諸臣・百姓報言「今君王、欲得出家修道者、且奉教也。嗟夫前慮不定・後有大患、誰之過歟。夫百濟國者、高麗・新羅之所爭欲滅、自始開國迄于是歲、今此國宗將授何國。要須道理分明應教、縱使能用耆老之言、豈至於此。請悛前過、無勞出俗。如欲果願、須度國民。」餘昌對曰「諾。」卽就、圖於臣下。臣下遂用相議、爲度百人、多造幡蓋、種種攻德、云々。

十七年春正月、百濟王子惠、請罷。仍賜兵仗良馬甚多、亦頻賞祿、衆所欽歎。於是、遣阿倍臣・佐伯連・播磨直、率筑紫國舟師、衞送達國。別遣筑紫火君百濟本記云「筑紫君兒、火中君弟。」率勇士一千衞送彌弖彌弖、津名。因令守津路要害之地焉。

秋七月甲戌朔己卯、遣蘇我大臣稻目宿禰等於備前兒嶋郡、置屯倉。以葛城山田直瑞子、爲田令。田令、此云陀豆歌毗。冬十月、遣蘇我大臣稻目宿禰等於倭國高市郡、置韓人大身狹屯倉言韓人者百濟也・高麗人小身狹屯倉。紀國置海部屯倉。一本云「以處々韓人爲大身狹屯倉田部、高麗人爲小身狹屯倉田部。是卽以韓人・高麗人爲田部、故因爲屯倉之號也。」

十八年春三月庚子朔、百濟王子餘昌嗣立。是爲威德王。

廿一年秋九月、新羅遣彌至己知奈末、獻調賦。饗賜邁常、奈末喜歡而罷曰「調賦使者、國家之所貴重而私議之所輕賤。行李者、百姓之所懸命而選用之所卑下。王政之弊、未必不由此也。請差良家子爲使者、不可以卑賤爲使。」

廿二年、新羅遣久禮叱及伐干、貢調賦。司賓饗遇禮數、減常。及伐干、忿恨而罷。是歲、復遣奴氐大舍、獻前調賦。於難波大郡、次序諸蕃、掌客額田部連・葛城直等、使列于百濟之下而引導。大舍怒還、不入館舍、乘船歸至穴門。於是、修治穴門館、大舍問曰「爲誰客造。」工匠河內馬飼首押勝、欺紿曰「遣問西方無禮使者之所停宿處也。」大舍還國、告其所言。故、新羅築城於阿羅波斯山、以備日本。

廿三年春正月、新羅打滅任那官家。一本云、廿一年、任那滅焉。總言任那、別言加羅國・安羅國・斯二岐國・多羅國・卒麻國・古嗟國・子他國・散半下國・乞飡國・稔禮國、合十國。

夏六月、詔曰「新羅、西羌小醜、逆天無狀、違我恩義、破我官家、毒害我黎民、誅殘我郡縣。我氣長足姬尊、靈聖聰明、周行天下、劬勞群庶、饗育萬民、哀新羅所窮見歸、全新羅王將戮之首、授新羅要害之地、崇新羅非次之榮。我氣長足姬尊於新羅何薄、我百姓於新羅何怨。而新羅、長戟强弩、凌蹙任那、鉅牙鉤爪、殘虐含靈、刳肝斮趾、不厭其快、曝骨焚屍、不謂其酷。任那族姓、百姓以還、窮刀極爼、既屠且膾。豈有率土之賓・謂爲王臣、乍食人之禾・飲人之水、孰忍聞此而不悼心。況乎太子大臣、處趺蕚之親、泣血銜怨之寄、當蕃屏之任、摩頂至踵之恩、世受前朝之德、身當後代之位。而不能瀝膽抽腸・共誅姧逆・雪天地之痛酷・報君父之仇讎、則死有恨臣子之道不成。」

是月、或有譖馬飼首歌依曰「歌依之妻逢臣讚岐、鞍韉有異。就而熟視、皇后御鞍也。」卽收廷尉、鞫問極切、馬飼首歌依乃揚言誓曰「虛也、非實。若是實者、必被天災。」遂因苦問、伏地而死。死未經時、急災於殿。廷尉、收縛其子守石與中瀬氷守石・名瀬氷、皆名也、將投火中投火爲刑、蓋古之制也、呪曰「非吾手投、以祝手投。」呪訖欲投火、守石之母祈請曰「投兒火裏、天災果臻。請、付祝人使作神奴。」乃依母請、許沒神奴。

秋七月己巳朔、新羅遣使獻調賦。其使人、知新羅滅任那、恥背國恩、不敢請罷。遂留、不歸本土。例同國家百姓、今河內國更荒郡鸕鷀野邑新羅人之先也。

是月、遣大將軍紀男麻呂宿禰、將兵出哆唎、副將河邊臣瓊缶、出居曾山。而欲問新羅攻任那之狀。遂到任那、以薦集部首登弭、遣於百濟、約束軍計。登弭、仍宿妻家、落印書・弓箭於路。新羅、具知軍計、卒起大兵、尋屬敗亡、乞降歸附。紀男麻呂宿禰、取勝、旋師入百濟營、令軍中曰「夫勝不忘敗・安必慮危、古之善教也。今處疆畔・豺狼交接、而可輕忽不思變難哉。況復平安之世、刀劒不離於身。蓋君子之武備、不可以已。宜深警戒、務崇斯令。」

士卒皆委心而服事焉。河邊臣瓊缶、獨進轉鬪、所向皆拔。新羅、更舉白旗投兵隆首。河邊臣瓊缶、元不曉兵、對舉白旗、空爾獨進。新羅鬪將曰「將軍河邊臣、今欲降矣。」乃進軍逆戰、盡鋭遄攻破之、前鋒所破甚衆。倭國造手彥、自知難救、棄軍遁逃。新羅鬪將、手持鉤戟、追至城洫、運戟擊之。手彥、因騎駿馬、超渡城洫、僅以身兔。鬪將臨城洫而歎曰「久須尼自利。」此新羅語、未詳也。

於是、河邊臣、遂引兵退、急營於野。於是、士卒盡相欺蔑、莫有遵承。鬪將自就營中、悉生虜河邊臣瓊缶等及其隨婦、于時、父子夫婦不能相恤。鬪將問河邊臣曰「汝、命與婦、孰與尤愛。」答曰「何愛一女以取禍乎。如何不過命也。」遂許爲妾。鬪將遂於露地姧其婦女。婦女後還、河邊臣欲就談之、婦人甚以慚恨而不隨曰「昔君輕賣妾身、今何面目以相遇。」遂不肯言、是婦人者坂本臣女、曰甘美媛。

同時所虜、調吉士伊企儺、爲人勇烈、終不降服。新羅鬪將拔刀欲斬、逼而脱褌、追令以尻臀向日本大號叫叫咷也曰「日本將、嚙我臗脽。」卽號叫曰「新羅王、㗖我臗脽。」雖被苦逼、尚如前叫。由是見殺。其子舅子、亦抱其父而死。伊企儺辭旨難奪、皆如此。由此、特爲諸將帥所痛惜。昔妻大葉子、亦並見禽。愴然而歌曰、

柯羅倶爾能 基能陪儞陀致底 於譜磨故幡 比例甫囉須母 耶魔等陛武岐底

或有和曰、

柯羅倶爾能 基能陪儞陀々志 於譜磨故幡 比禮甫羅須彌喩 那儞婆陛武岐底

八月、天皇遣大將軍大伴連狹手彥、領兵數萬、伐于高麗。狹手彥乃用百濟計、打破高麗。其王踰墻而逃。狹手彥遂乘勝以入宮、盡得珍寶貨賂・七織帳・鐵屋、還來。舊本云「鐵屋在高麗西高樓上、織帳張於高麗王內寢。」以七織帳、奉獻於天皇。以甲二領・金飾刀二口・銅鏤鍾三口・五色幡二竿・美女媛媛、名也幷其從女吾田子、送於蘇我稻目宿禰大臣。於是、大臣遂納二女、以爲妻居輕曲殿。鐵屋在長安寺、是寺不知在何國。一本云「十一年、大伴狹手彥連共百濟國、驅却高麗王陽香於比津留都。」

冬十一月、新羅遣使獻幷貢調賦。使人、悉知國家憤新羅滅任那、不敢請羅。恐致刑戮、不歸本土、例同百姓、今攝津國三嶋郡埴廬新羅人之先祖也。

廿六年夏五月、高麗人頭霧唎耶陛等、投化於筑紫。置山背國、今畝原・奈羅・山村高麗人之先祖也。廿八年、郡國大水飢、或人相食。轉傍郡穀、以相救。

卅年春正月辛卯朔、詔曰「量置田部、其來尚矣。年甫十餘、脱籍兔課者衆。宜遣膽津膽津者、王辰爾之甥也檢定白猪田部丁籍。」夏四月、膽津、檢閲白猪田部丁者依詔定籍、果成田戸。天皇、嘉膽津定籍之功、賜姓爲白猪史、尋拜田令爲瑞子之副。瑞子、見上。

卅一年春三月甲申朔、蘇我大臣稻目宿禰、薨。夏四月甲申朔乙酉、幸泊瀬柴籬宮。越人・江渟臣裾代、詣京奏曰「高麗使人、辛苦風浪、迷失浦津、任水漂流、忽到着岸。郡司隱匿、故臣顯奏。」詔曰「朕承帝業、若干年。高麗迷路、始到越岸。雖苦漂溺、尚全性命。豈非徽猷廣被・至德魏々・仁化傍通・洪恩蕩々者哉。有司、宜於山城國相樂郡、起館淨治、厚相資養。」是月、乘輿至自泊瀬柴籬宮、遣東漢氏直糠兒・葛城直難波、迎召高麗使人。

五月、遣膳臣傾子於越、饗高麗使。傾子、此云舸陀部古。大使審知膳臣是皇華使、乃謂道君曰「汝非天皇、果如我疑。汝既伏拜膳臣、倍復足知百姓、而前詐余、取調入己。宜速還之、莫煩飾語。」膳臣聞之、使人探索其調、具爲與之、還京復命。秋七月壬子朔、高麗使到于近江。

是月、遣許勢臣猿與吉士赤鳩、發自難波津、控引船於狹々波山而裝飾船、乃往迎於近江北山、遂引入山背高楲館。則遣東漢坂上直子麻呂・錦部首大石、以爲守護、更饗高麗使者於相樂館。

卅二年春三月戊申朔壬子、遣坂田耳子郎君、使於新羅、問任那滅由。是月、高麗、獻物幷表、未得呈奏、經歷數旬、占待良日。夏四月戊寅朔壬辰、天皇寢疾不豫。皇太子向外不在、驛馬召到、引入臥內、執其手詔曰「朕疾甚、以後事屬汝。汝須打新羅封建任那、更造夫婦惟如舊曰、死無恨之。」是月、天皇遂崩于內寢、時年若干。

五月、殯于河內古市。秋八月丙子朔、新羅遣弔使未叱子失消等、奉哀於殯。是月、未叱子失消等罷。九月、葬于檜隈坂合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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